在香港这大都会,食欲永远都能得到满足,而且提供的,比你渴望的更多。粤菜、上海菜、湖南菜、日本菜等,你想得到的,转一个街角,就能遇到。久而久之,以聚会为名,以豪吃为实,是港人呈现生活的一种方式。
巴黎饮食地图
不过,在种种的菜系里,还有一个渐行渐远,但又值得我们记录下来的,它便是渔家菜!
雪花牛肉指的是牛肉中的脂肪分布均匀美观,拥有如同大理石般的迷人纹理,又像片片雪花镶嵌在瘦肉中。在中国古时候并没有这种讲究,欧洲也是如此,牛肉便是牛肉,只分作老的嫩的、香的不香的,没有太多关于“雪花”的话题。直到日本人培育出了和牛,并且神户牛肉在世界上声名大振,牛肉的纹理才开始被人们注意起来。
鸳鸯饭店的传统与现代
当年在维多利亚港,经常有各式大小船只为了躲避台风而停泊在港湾内,所谓靠山吃山、靠水吃水,这些水上的渔民就用打捞上来的新鲜的海鲜为材料,以独门的秘方炮制出多款渔家美食,后来便慢慢形成了系列渔家菜,从而也形成了香港特有的避风塘文化。
如今,随着水上(即渔民,香港人称渔民为艇上人或是水上人)人纷纷“上岸”,旧时代那种夜夜笙歌的情景已成绝唱,真正的渔家菜更变得难寻。但避风塘炒蟹等菜式作为渔家菜的代表,还依然为人们津津乐道。当然也还有一些美食的坚守者,用自己的努力在复原、保护这样一个具有特殊时代背景的菜系。
香港湾仔船街的鸳鸯饭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,它位于湾仔的香港保护文物建筑物里,饭店内处处洋溢着20世纪初的怀旧气息,走进来恍若穿越到旧时。饭店由拥有经营多年私房菜经验的徐蒝主理,徐崇尚传统,一直沿用古法烹饪。她说自己并非学厨出身,但从客家邻居及老一辈的农妇身上吸取了不少的创作灵感。
在为数不多还坚持保留传统渔家菜的香港餐厅里,我们找到了她,尝一口徐蒝亲手主理的渔家菜菜式后,知道了那是什么。我们遗忘了海的味道,也遗忘了香港曾经是一个美丽小渔村。
鸳鸯饭店的老板兼主厨徐蒝却没忘记,渔家菜是她埋头苦干而追寻的菜系。她自谦地说:“我还没看透这菜系,不过,热爱香港地道传统菜的她,却希望把她熟记的味道演绎出来,放上碟,添上时代感,希望这些菜式得到应有的藉贯─地道香港菜。”
徐蒝的渔家菜
海胆炖蛋捞饭吃
早年的香港,没人吃海胆,唯有渔民知其鲜味,海岸仍清澈无污染,海胆吃海藻长大。艇上人,撑艇捉到野生海胆,即剖开,然后炖蛋吃。如刺身般吃海胆是因日本寿司的影响,才生吃海胆。
徐蒝爸爸曾告诉她,早年他的朋友在赤柱海滩,随手拾到海胆,破了壳,在海滩生火,烘个半熟,连汁即吃。现时没有这回事。
不过,徐蒝因吃过当年艇上人的海胆炖蛋,喜欢那种原汁原味,于是,鸳鸯饭店有了这道海胆炖蛋,保留着当年渔家菜的精髓,徐蒝笑说,外表虽然精致时尚了,不过,内涵依然是古老传统的精髓。
得一匙瓢起来吃,一下子吃进海胆、蛋以及云南黑松露菌、法国黑松露菌酱味道,却都没夺去对方的味道,反而是互相烘托的。海胆鲜味在口里徘徊,像拥有一片小海洋。
海胆无肉,吃的只是卵子,因此,吃海胆也得随季节的节奏,只在年底到六月份。一年都吃得到的食物,多少是夺去了人与大自然相倚相信的一道桥梁,也让人模糊了季节的界线了。
和海藻一起游水的蟹
鲜红的蟹好像在海边嬉戏。当徐蒝端出这道蒸蟹时,心当即野了,想念童年在海滩捉蟹的时光。记得住海边的家人,买了由渔民来兜售的活蟹,水草缚着蟹,当即清蒸吃,连调味料都不需要,好吃之极。
香港避风塘炒辣蟹极是闻名。当年渔民刮风大雨就将船艇驶过港口内,于是那港口内称为避风塘。渔民常年在水上生活,为除去体内湿气,偶尔在海鲜加些蒜葱辣椒,而蟹性属寒,于是有了炒辣蟹之菜式来。不过,食客不再是限渔民,吃新鲜甜美的蟹,总不能都尽是辣味,也得尝尝其他的吃法。
徐蒝用的多是阿拉斯加蟹。阿拉斯加蟹生活在严寒的北极圈冰海,甘鲜甜美,想吃出它的鲜味,最好吃的是腌酒生吃,像上海人的醉蟹,不过,她笑说,不敢做给食客吃,担心,唯有留给自己吃。然而,眼前这道菜几乎是看得到清香鲜甜味来。
徐蒝说,这道菜的灵感来自早年香港的渔民,他们会用清澈的海水和油来做烹调,她说,其实清澈的海水能把鲜味带出来,例如油咸水煮蚬。浸着蟹的是浓度和海水一样的咸水,再添入海藻,吃起来很开心。
一夜风流
一夜风流这名称很惹人遐想,说的是眼前的由池鱼炮制出来的这道菜。徐蒝说,将鱼肚剖开,面向海,在太阳风底下挂着,吹晒一两晚,风干,故称为一夜风流。名字风雅,鱼却非什么名贵之鱼,那却蕴含金钱买不到的天然之味。她说,水上人靠海吃海,有什么就吃,池鱼很寻常,魅力正是有浓重的鱼味,而且非常好吃。伴有机柠檬酱吃,也可捞饭吃,这才是自然的韵律。
很多干海味的来源,不是为了吃得名贵,只是为了让食物生存时间较长。当吃着咸鱼、虾酱等香港特色食品,也是在尝一口几代渔民的日常生活味道。
螺走走
螺酒,这道菜的名称,粤语读起来音是“攞走”,拿走之意,但更有种随意大胆洒脱。东方螺,也是常见的,不过,那里面有个故事。大胆敢冒险的徐蒝有天在家后花园发现一只吃掉她的菜的螺,她竟然学会煮这种螺来吃,后来,她用中式煮法,她笑言道可以为这螺殉情。再后来,在鸳鸯饭店,她用自家制的梅酒烹调东方螺来给食客吃。
结语
那样如此执意地做渔家菜?生活虽不需要如渔民那样去经磋大风大浪,然而,有些菜式就是一种根本,那不是名贵或花巧菜式能填补的。尝一口,就知道自身来源在哪里。